我学开车,有年头了,30年前,我作为一名知青去了北大荒。当地流传一句话,听诊器(医生)、方向盘(驾驶员)给个县官也不干。医生、驾驶员是让众多人羡慕的工作,没想到在这方面我成了幸运儿。在农工排干了也就半个月,连长就将我调到了机务排。一开始是学开拖拉机,转方向不是用方向盘,而是用操纵杆,但激动的心情,一点不亚于后来驾驶奔驰600的感觉。
学拖拉机还没出师。一天连长郑重其事地对我说:“你愿意学开车吗?”我高兴得差点蹦起来。
面对老式的解放牌汽车,我觉得她那么庞大、那么神秘,同时又觉得那么亲切、那么可爱。为了揭开她神秘的面纱,我虚心向老师傅请教,认真钻研理论知识,对一本汽车发动机工作原理受不释手,恨不能把它吞到肚子里。
操纵杆刚刚掌握,又捧起了方向盘,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,任你怎么“画龙”也没危险,真想闭上眼,体验一下自由驰骋的感觉。
多少个冬季的清晨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。当时没有车库,每天收工时都要把汽车里的水放净,否则,就会把水箱、发动机冻裂。为了保证正常的工作,每天清晨就要烤车。战友们还在熟睡时我就摸着黑爬起来,一出门,那刺骨的寒风像刀子划在脸上一样疼痛,说实话,心里还是美滋滋的。首先,把三个大烤盘上放好木炭,浇上点油引燃,待明火消失后再把烤盘依次放在曲轴箱、变速箱、后桥下面。因为天气太冷,加之机油、齿油的标号又达不到标准,油都变成了固体。不烤车汽车根本就别想发动,可以说寸步难行。烤完车还要给汽车加开水,当即放出来的水都冰手,非要串上两桶才行,当汽车发动起来时,心底的那种愉悦真是难以言表。
东北的冬季,路上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,汽车轮子反复地碾轧,光滑得像一条条溜冰跑道,开起车来还真得靠技术,不留神要滑到路边的沟里那可就惨了,非被积雪淹没了不可。在师傅耐心的教导下,我深深地体会到:对她不能太鲁莽,刹车要轻点、油门要轻踩、方向要轻打……
星移斗转,我回到了北京,从伏尔加到桑塔纳,从尼桑到奔驰,她是越来越漂亮,我也增添了几分神气。当我驾车在北京的高速公路上行驶时,没有闹市的嘈杂、没有堵车的烦躁,那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瞬间充满心扉。
市区大街小巷,汽车首尾相连已司空见惯,处处谨慎小心也难免遭他人非礼。30年的驾驶经历,经验越来越多,胆子却越来越小,看着有的车友趾高气扬,潇洒翩翩的风度,真是自叹不如。有的车友心有余悸,竟然在汽车的后风挡玻璃上贴出Don’tKiss的字样,不知能否奏效。
现在似乎每个人都会开车,我还自以为是香饽饽呢,看来,我得尽早想辙了。